刘翁之子媳,年三十余。
主诉:夏月婴时疾,翁来邀诊之。之寓所,乃悉妇以患热而胎坠矣。询终始于姑,云:媳妊近届娩期,卒染时疾,初发寒热,嗣大渴,饮无度,便闭腹胀,虽延医,无寸效。其后几娩出,病势转加,始发谵,渐昏蒙,莫解人事。
诊查:就榻视之,如姑所言,见妇面紫赤,满布油污,神昏息迫,鼻鼾口噤,目直唇焦。启齿察其舌,质紫绛,苔厚燥,黧黑龟裂。切其肌肤,热盛而汗濈然出。诊其腹,痞满而坚实,少腹急结,恶露续下未止。脉沉实而滑。
辨证:余以为证属感于温,入里化热,胃家成实,火伤冲位。
治法:治必攻下实邪,兼顾其正。当向乃翁告以病情势急,必须攻下,惟碍于新产,较难立法。翁请为尽力挽救。乃仿黄龙汤意,拟大承气,益以参、归、玄、地,使煎成启齿灌之。
一剂药尽,矢气频转。翌朝倍其量,下燥矢二十余枚,坚似顽石,其腹立缓;半日许,神转清,身热已蠲其大半。
二诊:第三日复诊,如谓:身尚感有热,蒸蒸如炙状。料其或将战汗,使煎参芪汤服之,饮以牛乳。未几,汗泄流漓,少倾热尽汗解矣。
三诊:证已瘥,再师清燥养营之法,酌方消息。近一周,形神已旺,乃辍药。加意食养,月半渐复原。
【按语】孕妇受妊,古有悬钟之喻,诚然也。刘妇之胎堕,缘于时疾之大热,伤及冲任,致胎无所养,钟自不保矣。
妊期之始,经有“有故无殒”之教,然刘妇胎堕后,阳明之里热证转甚,神识昏蒙,热蒸汗出,痞满坚实,少腹急结,势非清下而不解,惟复碍于新产之后。无已,乃拟大承气汤,益以固气养营、培阴制火之品,下之其证立减。再以参芪汤,益气实表,助其战汗。末更以缓剂调理之,谷肉果菜尽其宜,将息月半始复原。
(此为龙江御医传人马骥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