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黑龙江哈尔滨150040）
摘要：文章归纳了白郡符的医学人生轨迹，从自幼父从医，到亲自炮制药物，从继承祖业，到三江扬名，从救死扶伤到医教研结合，他的治学态度、仁心仁术都值得后人学习。
关键词：白郡符；皮肤外科；龙江医派
白郡符生于1921年7月，回族，吉林省扶余县人，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逝于1998年3月6日，享年78岁。白郡符作为黑龙江著名中医外科学家，一生几经辗转，为人淡泊名利，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为自己的毕生信仰，他的一生从学医到行医都值得我们去学习借鉴，是祖国医学的思想瑰宝。
一、生于战乱，迁居东极
民国十年（1921年）七月，白郡符老先生出生在吉林省扶余县一个普通和家庭中，父亲白连国是当地的一名中医外科医生，母亲则是父亲的助手。当时正处于社会局势动荡时期，资本主义的号角吹到了中国，但是封建王朝的推翻只是让思想腐朽的中国人剪掉了辫子，中华民国的建立也只是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美其名曰地变成了资本主义。随之而来的军阀割据则又给亟待发展的中国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在东北，局势还算稳定，人们保持着相对稳定的生活秩序。而白老家里也依靠父亲治病救人的微薄收入维持生活。
白老的家里有前后两间房，前面用于父亲看病，后面为生活所用。由于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中医外科医生，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在当地小有名气，而且经常对家庭条件不好的患者舍药治疗，所以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家里经常很忙。尤其家里的一些成药经常售罄，治疗器具也经常来不及清洗就已用尽。幼年时期的白老十分聪明懂事，他对前房的事十分感兴趣，5岁开始便到前房帮助父亲等一些工作量比较小的工作，贡献其微薄之力以减轻父母负担，是父亲的得力小助手。虽然比较清贫，但是他们家庭和睦，乐在其中，白老就是在这样良好的家庭氛围中茁壮成长。但是父亲并不想让白老从医，他想让白老多读圣贤书，以后到中原发展，做一个为国家、为社会做更多贡献的人，于是省吃俭用让白老去私塾读书。白老不但在私塾成绩优异，而且一回到家就帮助父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父亲对此十分欣慰。
但是好景不长，时局的变化却让普通百姓防不胜防。1931年9月18日夜，在日本关东军的安排下，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栽赃嫁祸于中国军队。日军以此为借口，炮轰沈阳北大营，这就是著名的“九一八事变”。次日，日军侵占沈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三省，建立伪满国。作为东北三省中心的吉林则成了日军活动的中心地带，他们将长春定为伪满国都。为了躲避战乱是非，1933年秋，白老的父母商议后决定放弃在扶余的家业，将家搬到一个虽然偏僻但是少有是非的地方。经多方打听黑龙江佳木斯地区虽然也被日军占领，但是军队较少，人民正常生活秩序还得以维持，而且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正好在佳木斯做小本生意，于是白老父母决定举家北迁，将家迁到了远在华夏东极的佳木斯，在这里，白老的父亲继续其中医外科事业，不久便闻名与乡里。与此同时，一代中医外科名医白郡符老先生即将拉开他传奇人生的帷幕。
二、家庭熏陶，随父从医
迁居之后，在亲戚的帮助下父亲又开始了他的中医外科事业，这里虽然不比从前，但总算是生活井然有序，没有了外界的是非纷争，相对稳定了下来。此时白老已经13岁了，在父亲身边的几年熏陶，他认识了大多数的中药，懂得了一些中药的炮制方法，知道了家里成药的制法，而且还能背诵常用的一些方剂，父亲感到十分惊讶，觉得白老有很好的学习中医的天赋，但是父亲觉得孩子以后想做什么职业还得与他商量之后再做定夺，一日白老的父亲问他以后想干什么，白老回答说如今东北被日本人所统治，政府也比较腐朽，多少爱国志士遭受陷害，空有一颗爱国心但却报国无门，如虽为好马但难遇伯乐，愿意跟从父亲继承中医事业，治病救人，虽不能把国家从“疾病”中治愈，但能解除国民身体上的痛苦，也是在另一方面报效了国家。于是，父亲决定将白老正式领上中医之路。
父亲告诉白老，学医一定要夯实基础，根基打得好，楼才建得稳。所以叮嘱白老从经典开始学起，家中留有父亲年少学医时收藏的书籍，白老便潜心研读。父亲要求非常严格，他要求白老学习经典不可望文生义，更不要死记硬背，要细细品味古人在治疗疾病过程中的思想，一定要学透，否则永远是一个半成品，做不了一名好医生。白老深知父亲的用意，《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温病条辨》这些中医经典是中医的入门课程，白老在学习中逐字逐句进行理解，由于读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学习这些经典著作并不吃力，遇到捉摸不透的字句便在晚上父亲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与父亲交流，二人有争议的部分更是互相辩论，直到互相妥协为止，有时父亲都为他对经典字句的理解所折服。尤其是在《神农本草经》的学习中过程中，其中每一味药白老必到药房中去找，对该味药观察其外形特点，闻其气味，尝其味道，无论何类药均如此，这样才会更加深刻的理解药物的性味归经和功效，用药时才能更加准确。有时由于品尝的药物过多，且性味混杂，经常会饮食无味，茶不思，饭不想，有时父亲都很心疼，一直到后来需要学习的药越来越少，白老的饮食才逐渐恢复正常。白老这种对严谨治学的态度十分值得我们后人去学习。
白老每天鸡叫即起，洗漱后便开始晨读，把经典里面的条文大声朗读、背诵几遍，开始的时候经常吵到邻居，后来白老就走几里路到没有人的耕地里面去读，这样经典的条文便熟读于心。白天忙的时候跟随父亲一起出诊，偶尔闲的时候除了看书便与父亲讨论病例，或者到药房帮忙，晚饭之后白老继续挑灯夜读，当时白老家里没有电灯，只有油灯，光线不好还有刺鼻的气味，而且家里的生活条件也不能充足供应。恰好和白老家相隔几道街的杂货铺老板的母亲有皮肤病，白老有时实在没有灯油就把柜上的成药拿一点给杂货铺掌柜来换取一点灯油回来，但是有一次被父亲发现了，父亲责罚他把《伤寒论》抄写三遍，但是父亲也感受到了白老的学习热情，从此父亲都会尽量买一些灯油来满足白老的夜间学习。北国天气冬夏分明，冬季寒风刺骨，寒气凛然，经常零下三四十度，夏季气候炎热，时常也会收到蚊虫叮咬的烦恼。这些都没有阻断白老对学习的热情，经常是灯油耗尽才会上床休息。有几次灯油充足时他一直读到了天亮，第二天还要跟父亲出诊，白老怕父亲发现责罚就仿效古人悬梁刺股的故事，偷偷把母亲纳鞋底的锥子装了在了裤子里，每犯困之时就扎一下自己的腿，就这样，白老进步很快，这几本经典很快便熟读与心，并掌握了其中的理论体系和理法方药，父亲甚是欣慰。
时局的进展却不如国人所愿，日军很快占领了整个东北，整个东北都人心惶惶，东北抗联虽然在对日军的战斗中稍占上风，但是日军对百姓的迫害也让人没有办法。人们情志不畅，心火内生，非常容易患上疮疡疾病。《论语》里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随着白老的进步，再加上疮疡疾病的泛滥，白老的父亲决定让他继承祖业，做一名真正的中医外科专科医生。
中医外科在明清时期逐渐走向成熟，陈实功为代表的“正宗派”、王维德为代表的“全生派”、高秉钧为代表的“心得派”各占鳌头，所著书籍《外科正宗》、《外科全生集》、《疡科心得集》更是全面阐述了各大外科流派在治疗外科疾病的特点。而《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更是详细的阐述了各类外科病的特点以及治疗方法，其所载方剂也是多有效验。白老将这几本书一一拜读，加上之前学习经典的基础，很快便掌握了各大医家的学术思想，再根据跟随父亲这些年来的临床经验，很快便有了自己独立的一套外科疾病的诊疗方法。在这之后，父亲向白老悉心传授了中药饮片的炮制方法和中医外科外用药丸、散、膏、丹的制作方法，每一种无不亲力亲为，很快白老便学会了一系列药的制作方法，后来父亲又传授给他家传成药如蜈蚣托毒丸、保灵丹等药的制法。
随着读书的积累以及父亲的教诲，白老已经初步成为了一名中医外科医生，开始了他的从医生涯，此时的白老18岁，开始尝试独立出诊，在所学的知识中开拓创新，尊古人之经验而绝不照搬，医好了很多患者，很快便在乡里小有名气，人称“小白郎中”。随后的两年，父子共同研制了一种白回回膏药在佳木斯一带闻名百里至今不衰，被称为救命的神膏药。而白老并未停止他的脚步，而是进一步丰富自己的学识宽度，不断地完善自己，为成为一名有大医大爱的中医外科人而不断奋斗着。
三、学入正统，初有声望
随着当时局势的稳定，东北各地居民开始了比较有序的生活，中日互通往来，有些商人还与日本人做起了生意。日本人也准备在东北筹划起了他们的百年发展大计。日本人在进驻东北之后难免会感染疾病，而军医的缺乏也让日军的头领犯难，于是他们找到了所在地的中医来医治，其效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也引起了他们对汉方医学的重视，成立了伪满汉医学会，他们在各地举办了很多汉医讲习所，在这里他们不但重视汉医的学习，同时也讲授现代医学的诊疗方法。发展医学也是他们百年发展大计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1942年，伪满三江省汉医学会举办汉医讲习所，敏而好学的白老认为此役正是一个开拓眼界的好机会，而且学会所聘请的也是当时三江省比较有威望的医家，还有西方医学的讲授。所以闻讯后他主动报名，开始了正规化学习。该讲习班为期一年，为封闭化管理，在这一年的学习中，白老仍旧刻苦，不但学到了当地中医大家宝贵的学术经验，还接触了现代医学的治疗，对西药也有了初步的认识，还学会了诸如阑尾炎、疝气等疾病的手术方法以及换药方法。学毕之时，鉴于白老品学兼优，还获得了优秀学员的称号。这一次学习的经历对白老受益匪浅，对他之后的临证治疗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1945年末，随着抗日战争的胜利，人们在欢庆解放的时候，各地也开始了基础建设，工厂、学校、医院也在有条不紊的建设。当时正组建佳木斯市第三医院，当时院长为组建外科诊室，到处寻找能挺起外科的人才，由于白老接受过伪满的医学系统教育，还有家传中医外科特色，决定亲自请白老出山，白老受院长的再三邀请，决定出任佳木斯市第三医院外科医师。
万事开头难，新的行医环境虽然优于独立行医的环境，但是医院的设备还不是很完善，医疗器械供应不足，病房刚刚建立经验不足，而且没有独立的中药房。白老并没有退缩，在摸索中不断前进。他几乎把家里的药房搬到了医院里面，发挥了自己擅长炮制的优势，从进药到炮制，白老都亲力亲为，很快药房就建立了起来。并且他也没有保守，把家传的蜈蚣托毒丸、保灵丹、白氏解毒膏等家传秘方献于医院，由医院制剂室大量生产销售，创造了一定的利润。同时白老还和其他西医外科同道共同建立了手术室，完善外科的基础设施。
随着基础设施的基本完善，白老在医院的工作也逐渐步入了正轨，有了医院的这个平台，白老在工作方面更加游刃有余，他治疗的疾病很多，包括疮疡病、乳腺病、皮肤病、性病、周围血管、甲状腺病等，尤以疮疡病和皮肤性病见长。日复一日，看到患者的不断痊愈，白老的心里也十分欣慰。
白老治愈的患者越来越多，很快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地区都流传开来，“看外科病到佳木斯三院找小白医生”几乎家喻户晓，很多周边县市如鹤岗、双鸭山、七台河的患者也慕名而来，有的甚至驱车几日来找白老看病，患者络绎不绝，有时忙的经常顾不上吃中饭，但是白老从来不因为工作量大而推脱患者，来就诊的每一位患者他都悉心诊疗，绝不追求速度草草了事。1950年白老被聘请担任佳木斯医药联合会副会长，1953年白老又组建了佳木斯市第十四联合诊所，担任所长。就这样，凭借着他精湛的医技和平易近人的为人，他的名字就享誉整个三江平原地区，成为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
四、调任冰城，享誉北方
1959年，黑龙江省政府和中共黑龙江省委决定派时任卫生厅厅长罗恕，副厅长高仲山等人在黑龙江卫生干部进修学院的基础上创办黑龙江中医学院，高副厅长负责具体事务，担任黑龙江中医学院院长。黑龙江中医学院从高中毕业生中招收中医本科生，学制六年，为全省各地医疗单位培养高级中医师。高仲山院长为了适应高等教学的需要，走访了省内有名望的中医医生，请他们为了中医事业的发展放弃现有的临床工作，来中医学院工作。
1963年，高仲山院长在筹划增强学院中医外科的教学的实力，于是在同道介绍下找到了当时在佳木斯出诊的白老，与他交谈数次，给他讲述了中医学院创办的目的，白老听了高院长的讲述后深受感动，毅然决定跟随高院长远赴冰城哈尔滨，开始他在中医学院里中医外科的临床和教学工作。
来到中医学院后，白老被任命为黑龙江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外科副主任，同时负责学院中医外科学的教学工作。他也采取授课与实习同时进行的教学方式，这样能够理论与实践结合，不单纯拘泥与书本上的知识。他对学生要求严格，经常与学生进行学术交流，他还传授中医外科常用丸、散、膏、丹的制作方法，这样学生就对中医外科的理、法、方、药有了系统的认知，让很多同学喜欢上这个学科，毕业后有很多学生从事了中医外科的工作。
在临床的工作中白老则主要开展中医外科疾病的治疗，突出中医特色，采用以中医中药为主的疗法治疗疮疡、皮肤、乳腺等疾病，尤以皮肤疾病见长。通过多年的临床经验，白老认为，中医中药对中医外科疾病尤其是皮肤疾病有着见效快，疗效稳定，价格便宜，预后不易复发的优势，尤其经年累月、缠绵顽固、久治不愈、反复发作的患者，中医药的治疗效果则更加明显。白老将这些优势淋漓尽致的发挥，对中医外科各种疾病采用一系列不同的内治、外治疗法。同样也将家传方蜈蚣托毒丸、白氏解毒膏、百令丹等和经验方柏滑散、四灵散、加味解毒散等药带到了制剂室生产以应用与临床，至今蜈蚣托毒丸在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仍广为应用。
在调任中医学院之后，白老没有了采购、炮制中药的任务，而是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临床和教学工作中。疗效才是硬道理，随着经验的不断丰富，白老对这里的工作更加得心应手，治愈的患者更是不计其数，当时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患者，患银屑病十余年，多处求医问药不见好转，瘙痒给她带来的痛苦让她甚至有了轻声的年头，经人介绍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中医学院治疗。白老通过四诊辩证，判定她为气滞血瘀型且为静止期的银屑病，并伴有情志不畅，治以自拟方通络活血汤加减，外用牛皮癣洗方，并加以情志疏导，两周后复诊皮疹开始消退，瘙痒减轻，又经两个月左右的治疗基本痊愈。就这样白老对中医外科疾病的疗法疗效也不胫而走。慕名而来的患者越来越多，有的患者由于交通不便甚至需要赶将近一周的路。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的原因，白老不得不放弃了学院的教学任务，专心投入附属医院的临床工作中。但是前来跟师学艺的学生还是数量很多，但是白老从来没有拒绝，他认为同学们学得越多，可能就有更多的患者从病痛中走出来。哪怕某个学员只跟我学了一天，学会了一个病，也许未来的某一天遇到了同样一个患者，他就会想起今天跟我所学的知识把他看好，而我就又间接地治好了一个患者，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当时没有电视和网络媒体的宣传，也没有报刊广播的广告效应，更没有在公众媒体上的视频讲座，白老就通过实打实的疗效，凭借治好的患者带出的口碑，金杯银杯不如患者口碑，金奖银奖不如患者的夸奖。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后期他又兼任了黑龙江省皮肤科学会副主任委员，黑龙江省中医外科学会主任委员，全国中医外科学会委员。在皮肤外科届与当时北京的著名皮肤外科专家朱仁康、赵炳南和上海的著名皮肤外科专家顾伯华、顾伯康共称“南二顾，北赵朱，龙江白”。
五、大医大爱，仁心仁术
“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也是中华伦理学的根本，“仁”是“爱”的演绎和诠释，医者仁心，仁者方显大爱。唐代医家孙思邈曾经说过:“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求含灵之苦……勿避险巇、昼夜、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正所谓行大医者以解决众生疾苦为大，精诚者方可成大医之名。“精”于高超的医术，“诚”于高尚的品德。
在中华文明的历史长卷中，记载着无数胸怀大爱的医者，扁鹊救世济人直言不讳，华佗广施仁爱不分贵贱，孙思邈悬壶济世力求精诚，李时珍遍尝百草著书济世……，他们以德养性，以德养身，德艺双馨，毕生恪守着爱的信念，成为后世敬仰的伟大先师。毛主席也在《纪念白救恩》一文中高度赞扬了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诺尔曼·白求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对医术精益求精，对战友人民无限热忱”的崇高精神和品质。
老中医白郡符同样恪守着那份“大医大爱，仁心仁术”的信念，他用毕生的行动诠释了大医精诚的精神。白老自幼跟随父亲从医，他一直记着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医者近佛心”。父亲淡泊名利，大医大爱的从医方式让白老从小耳濡目染，从而影响他成为一名同样的好医生。
白老诊病不图名利，无论身份高低，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尤其早期在佳木斯行医时，很多患者来找白老治病不但病情危重，甚至奄奄一息，而且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财物，白老都专心治疗，施医舍药为患者救治，患者痊愈后无以为报，就想出各种方式想要感谢白老，白老都一一拒绝。在白老调任中医学院不久时，有一位陈姓男患者前来找白老治疗，该患者为伊春市南岔区人，患有银屑病六年余，曾在当地治疗，未能痊愈。十余日前因感冒在家点滴，具体药物不详，三日前出现高热、恶心、呕吐，周身泛红，皮疹加重，脱屑增多，并有水疱渗液，伴有乏力，纳差，意识模糊，舌红少苔，脉微细，当地建议转入哈市医院治疗，故与他的妻子驱车两日来到黑龙江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治疗。患者来时身无长物。白老见此病人后断定该患者为静点药物引发的药疹，而且为红皮病型，病情十分危重，再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遂先为其垫付了住院押金，白老四诊合参后判定该患者为热毒入营，津液大伤，拟方清营汤合白虎加参汤加减，方取清营汤清营解毒、透热养阴，白虎加参汤清其大热、益气生津之功。其方中重用石膏150g，退其热，保胃阴，又加以板蓝根、大青叶、白花蛇舌草凉血消斑，乌梅、五味子、白芍酸甘化阴补已耗之津液。后经询问其身上的盘缠只够这几日的吃用，于是白老为其支付了后续治疗的费用。三日后高热逐渐消退，白老将石膏减量，第七日体温正常，皮疹逐渐好转，意识恢复，并可加以清淡饮食，白老去石膏、水牛角、黄连苦寒清热之品，加以生白术、茯苓、陈皮之品以益气补脾。又七日患者可正常饮食，皮疹消退过半，但是高热后耗伤精气，仍体质虚弱，于是白老用补中益气汤加减以补其元气，固护后天之本，外用全蝎软膏助消皮疹。七日后皮疹基本消退，身体恢复基本如前，可做以些轻体力劳动，遂办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但是回家的路费仍然没有着落，白老义不容辞，为该患者买了回家的车票，还开了药方并带了一些药给他，嘱咐他回去照方抓药按时吃药，一定会彻底痊愈的。半年后该患者来信说已经痊愈，可以正常生活，家里条件也有所好转，还寄了一些山货给白老。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医者近佛心，白老就是这样一个拥有着大医大爱的人，一个淡泊名利，一心只为患者着想的好医生。
白老还经常教导学生，作为一个医生，要想给患者看好病，不但你的医术要过硬，而且还要有一颗大爱之心，不要把医生这个工作只当作单纯的一个职业，更不要把患者当成是一个机器，而你是一个维修工，机器坏了用你的知识或者经验修理一下就行了，但是要把患者当作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设身处地的为他们去想，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用你开出的处方去治疗他们的疾病，用心灵的鸡汤去营养他们的精神世界。白老每次出诊患者很多，但是他从来不会因患者数量多而求看病速度。他每一位患者都耐心倾听患者的倾诉，仔细诊查，望闻问切一样都不会忽略。有些心态异常的患者白老还要加以疏导。诊治结束他都要告诉患者忌口、药的用法以及注意事项，不会因为后面患者看病心切而降低服务质量。白老认为最重要的不是看病，而是交心，从他的角度出发去理解他们，帮助他们解开心锁打开心结，情志舒畅则疾病更加容易治愈。也就是白老后来总结的：“治病先治‘心’，心畅病自通，若无知心故，百药皆无功”。
白老一生行医近六十载，从未由于个人原因或经济因素而放弃对患者的治疗，他以治愈患者为荣耀，以打败疾病为乐趣，彰显了一代大医救死扶伤，仁心仁术的高尚品格。壮年时期的白老还经常在休息时间带领学生到下级乡镇医疗机构去义诊。无论是在学术方面还是医德方面，白老都为后世医家做了一个好榜样，是我们中医人的一个屹立于前方的标杆。
六、传世之作，万古流芳
时光如白驹过隙，白老也渐渐地步入了晚年。万年的白老虽然已经从医疗的一线退了下来，但是仍然坚持每周出几次门诊，为中医外科事业在尽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回顾一生的经历，白老感慨良多。一生中白老刻苦钻研中医外科疾病，对一些中医外科疾病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诊疗特色，医好过的患者数量如天空之繁星，他曾讲过疾病就像侵略者，可能不能第一时间战胜它，但是只要把他们研究透了就一定能打败它，就像疾病，作为医生只要肯研究，治好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没有打不败的侵略者，只有贪生怕死的将军，没有医不好的疾病，只有不刻苦钻研的医生。在白老的带教中生涯虽然没有正式带过研究生，但是跟随他学习过的研究生、本科生、专科生、乡村医生不计其数，包括白老自己的女儿也像他当年一样随他从医，正可谓桃李满天下。
但是此时白老觉得他辉煌的一生中总觉得似乎有点遗憾，这个遗憾是什么呢？白老说自己的一生虽然难比扁鹊华佗，但是在中医外科这个学科中还是有自己一定的用武之地的，所以应该把好的病例、实用方、经验方、家传方编篡成册，让后世医家有机会看到我当年治疗中医外科疾病时的一些拙见，在他们在临床工作中能够有着些许的启发，也算是我为我所热爱的事业作出最后的一点贡献吧。
于是白老找到他的高徒和女儿一起筹划写一本关于白郡符老中医外科临证经验集。首先他们翻阅大量白老从医以来的病例，从中选出每个疾病的典型案例，并附上白老的诊疗原理和方解。其次他们总结出多年以来白老在临床工作中常用的方剂，包括内服汤剂、丸剂，外用硬膏、软膏、洗剂、散剂等实用方、经验方、家传方，虽然不能把中医外科完全涵盖其中，但是此书针对真正从事中医外科的医生有着很好的启发和提高的作用。
